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三】 “翻譯匠心富文采，一鱗半爪走龍蛇” 洪文  …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四】 “七十老翁沒老婆，花甲老娘樂消遙” 洪文   記得古代幽默姜太公，一生窮困潦倒，古稀還沒有老婆，直至七十二歲 那年，由媒婆從中介紹牽綫娶了一個一直嫁不出的老女人而在婚書佯寫三十八 歲的中年婦人做老婆。 新婚之夜，姜太公掀蓋頭，燈一照，那女人滿臉皺紋，頭髮全白，姜太公覺得形實不符，物非所值，便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既是夫婦就不該瞞騙丈夫」，她難為情地說已經五十四歲。姜太公此舉希望削減謝媒錢。 客走席散，夫婦上了床，熄了燈，姜太公突然下床找鞋子，穿衣服，老婆詫異問說：「三更半夜，你起來做什麼？真掃興！」女人年及花甲，搔首弄姿的媚態乃是登峰造極。 姜太公答說：「裝鹽甕子沒有蓋好，我得去蓋好，不然，甕裡的鹽會被老鼠偷吃掉」。 老婆突然爆笑說：「少胡說了，我活了六十八歲，從來就沒听說過老鼠會偷鹽吃，你是老糊塗了，很好笑！」。 誰糊塗了？樂極露真相，人生漫漫，這是古今至理真諦，也是記者生涯自娛娛人的東鱗西爪，祇屬濫竽充數。 為人師表，態度威嚴的老夫子先生，趨前囑咐下午四點二人會面。一日二十四小時，留下二小時給我自由。一見面，他就開口再斥，「小伙子，你現在是試譯試用，不是獨譯錄用，我預先提警誡，報館不准獨斷獨行，如有應立刻一改故轍，我不要你自在不成人，聽之任之，傲骨性躁，我行我素，妄自尊大，這是一般年輕人的通病」。他是閱讀我的譯稿後而恩威並施，教我做人道理，更是殷望黃金棒下出高徒，嚴師無庸人，所以他外強內弛。由此反映，我是倒吃甘蔗，反覺得漸入佳境，不久將有甜果可嚐，又說：「 三十日內看 不到你的譯稿刊登報上，你就捲服難回」。這是掩耳盜鈴迫人上進的招式，其實他的臂膊上立得人，激我挾泰山填北海。十天不到，我的譯文刊在報上，老夫子的嘴是借自烏鴉。其實直至今日，我內心非常感激他的苦心栽培。人說橫逆困窮是真正鍛鍊豪杰的一副爐錘。 被報館派駐警察報案中心是件苦差事，每天徘徊於當事人與警察之間，做中肯又客觀的報導，撰寫別人的故事，有時眼睛看到的事物偶爾也可能不是事實，所以一個百戰沙場的記者要像醫生診病一樣，望、聞、問、切，直搗病源核心。即望形於色，問詰緣由，聞風而動，切其痛癢，這樣對罪案真相才能水落石出，原形畢露，大白於天下。 警察報案中心的記者都是天之驕子，文齊福亦齊，究其真知實情，雖然他們無不是初出洞門之輩。這裡卻是培育好記者的好地方，鍛鍊「無冕皇帝」的搖籃。他們接觸的全是高官權貴，巨商大賈，淑女貴婦，下至禿頭肚子大的俗人，販夫走卒，大盜小偷，蕩婦妓女之流，應有盡有，大小通吃。記者日日耳濡目染，天天潛移默化，親身陶冶經歷，處在這種環境中。有志氣的記者當然宛如蓬生在麻中，不扶自然直，由此使人領悟出一些深奧的道理。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五】“潔身自愛陰陽人，生男育女不遜人”洪文記者被冠為「無冕皇帝」，名颇冠冕堂皇，內中苦酸甜辣實不足為外人道，為報導公平公正，必須打破砂鍋問到底，就得上天入地，不顧危險，乃至進入大牢親身採訪當事人。進入監獄首先出示記者證，警官在手背蓋個印章，辨別身份。我要一再叮嚀囑咐警官，切切不可調班，熟讀記者的面目，怕一旦手背印章不慎抹失，警官又調班，大牢走不出，屆時呼天不應，「無冕皇帝」將何去何從？獄飯雖免費供應，不要錢卻不好吃，一時看不開，或會效尤清朝權臣和坤白綾繫脖吊死獄中。牢中看到的都是身材魁梧，天生一副粗野醜惡的犯人，張飛的鼻子，李逵的兇臉，好不嚇人，我既然進來了就得面對，就得安之。犯人是五花十色，有死不悔改的；他是吃了魚兒又嫌腥，有呼寃欲改過自新；宛如沒吃羊肉惹一身膻，有些視黃泉路上無大小；就像善捉老鼠的貓不叫，吃人獅子不露齒，不理不睬，視死如歸。不管各人心思怎樣，大家必須明白法律真不是嚇人的，誰犯了法都得坐牢。誰說門神老了不捉鬼，不是不捉，是時候不到。人不要等到鋃鐺入獄才想明白，為時太晚，後悔莫及。自由是可貴的，別像荊人不知玉貴。犯人提解出庭，一般刑案嚴重的都要手戴手銬，腳戴腳鐐，搜身驗體，有的滿臉鬍鬚，髮長及頸；有的精神落寞，垂頭喪氣。出發前先在牢中集合，然後分批前往不同地方法庭應審。初次關入牢獄稱為菜鳥，什麼都不懂，腳鐐直接扣在踝皮膚上，那樣走路一定磨破皮膚，脫皮就會流血，痛入肺腑。那些獄中進出多次，熟門熟路，算是常客，熟能生巧，他們先用一雙厚厚襪子，把趾頭地方剪開，穿上襪子再從腳踝拉高至小腿，成為襪套，再反折變二層，當腳鐐銬上有它保護，不會刮痛皮肉，就能走路自如，這是我採訪牢獄觀察入微所得，事雖小，用處大，學問深，也是常識。終年東奔西跑，幾乎是東西南北人，偶爾亦會忙裏偷閒，「所謂香油拌藻菜，記者心中愛」，香餌之下必有懸魚。每每寡人對孤家，嚴限二人耳語傳達上演一齣「岷里拉內幕」的地點，時間，大家心照不宣，絕對高度祕密，只有特別指定的記者才能分享這齣令人陶情適性的一幕。岷里拉內幕是一齣醜戲，使警察局記者疾行響往，如群蟻赴腥一樣，享受口福眼福又放蕩的人生一絕，這個醜戲分上下二幕，每二星期舉行一次，異地表演，上幕是菜餚，佳醇，香煙免費無限供應。伙伴們可嘴嚼佳餚，目注焦點，但不准抓耳撓腮，搓手頓腳，准看不准摸，准想不准觸，可遇不可求，令人忘我入神，心花怒放，樂不思蜀之感。我是到此為止，不告而去，從不涉足下一幕的任挑任揀，柳眉細腰的美人，兼免費奉送飯店房間的這個人間仙境的戲碼，因此伙伴又匿稱我是陰性男人。其實也不盡然，我育三男四女，勢亦不遜人，祇是好花開在深山裡，人說真金不镀。無獨有偶，還有成雙配對。報館三樓會計室三位半老貴夫人也匿稱我是女孩54543 每在月中月杪，我往三樓提領薪水，往往登上階梯一半，就耳聞她們窃窃私語，見54543 我上抵三樓，又相瞟一眼而笑。我警覺異樣，趨前詰問因由，她們說我年輕秀氣個子小，性柔笑臉舉子雅，十足像個女人。她們認為我年紀輕輕，不足勝任外勤記者一職。船小不堪重載，她們説這不是貶低，而是欽佩我的膽力膽識，我僅回答祇有不快的斧，沒有劈不開的柴，螞蟻尚能測水，當然小河溝裏也能練出好艄公。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六】 “多情烈女負心漢，始亂終棄種禍根” 洪文   短短一年內，接二連三先後發生二起驚天動地的情變大案。一是貞潔女 槍殺薄情郎，旋即飲彈自盡，二是外來放蕩女槍殺好色男，醋海興波。這     些大案一時轟動整個華僑社會，大家爭先恐後搶閱報紙，先睹為快。僑社 四大華報天天大字標題，做詳細報導，日日增印大量報份，幾乎洛陽紙貴 。新閩午報經常報導獨家新聞，佔盡鰲頭，我是雞刀初試主採新聞，雖稍 嫌經驗不足，然馿背上還是可以練出好騎手。 貞潔女與負心漢這對冤家都是為人師表，被聘往外省教書，住學校 宿舍，所以近水樓台，向陽花木。從女主角的日記遺書顯露的蛛絲馬跡， 男主角是死皮賴臉，把她霸王硬上弓。初時信誓旦旦，保證娶她為妻，女 信以為真，以致失察失防，罔顧一旦被玩膩或會溣為始亂終棄而種下禍根。他繼後倒吃甘蔗，越吸越甜，食髓知味，女子因此不幸懷孕，胎兒日亱長大，心思患得患失，她不能忍辱含垢，日日心驚肉跳，由此女催婚，男抵賴，一直懸而未決。俟至暑期雙雙回岷里拉渡假，她再披肝瀝膽，傾吐心腹，苦口婆心，一味委曲求全，故一再催婚，他不為心動，藉故托詞，拒 人於千里之外，真是蛇口蜂針。鑒於姻緣絕望，她乃決定投鞭斷流，為誘 惑他上鈎，照舊虛與蛇委，暗備武器彈藥，再施虛晃一槍，將他槍殺當場，繼即飲彈自盡，這種悲天泣地的犧牲如非絕後，料是空前。 新聞經報紙不息報導，華僑社會一時譁然沸騰，千夫怒指負心郎，咎他死有餘辜，罪大惡極，雖死乃不足以抵罪。在報紙推波助瀾情形下，發起建碑紀念，所以才有貞潔碑立於華僑義山，碑版文字的記事，迄今仍在。 另個女主角是徐娘半老外來高級風塵女娘，一踏入菲境就蜚長蜚短 ，閒言閒語。據說她是被人包養，一個人專包或多人合包未悉，她的姿色 似仙女一般，粉紅臉兒如桃花，頭髮黑的發亮，肌膚雪白，眼若秋水，既 不肥，又不瘦，站立像臨風弱竹，說話嬌滴滴，簡直比花花枯謝，香豔迷 人，不單人美，性特異。據說她的特異是別有天地非人間，不是一般女性 望塵能及，不管她是乳溝妹或是股溝妹，皆使人祇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風流。她槍殺這個紈絝不知饑的男主角，其緣由不得而知。我在牢外採 訪她二次，獄內私訪一次，她均一口咬定人是她殺的，繼而三緘其口，再 怎樣旁敲側擊的追問，用詞套取其蛛絲馬跡，來龍去脈，她祇垂頭流淚， 一概不理，每次採訪都是入寶山空手回。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七】 “進蘭芝之室不知香，入鮑魚之肆不聞臭” 洪文   奉勸花甲以下，而立以上之男人，必須小心警惕，壞女人的一 舉一動確是人言言殊，一般背後都養一個自玩情人兼保鑣，保護自身安全。 二年前台灣一個市議員，在廈門娛樂場所豔遇一個高級風塵女娘，二人一 見投緣，相偕外宿，正在自娛娛人的須臾之時，巧遇情敵，不幸被刺身亡， 樂極生悲，到底誰玩誰，真的還不知道，然誰投入誰倒楣，確是一針見血。 一般見利思遷的壞女人，為釣金龜婿，無所不用其極，見人說人話， 見鬼說鬼話，自造孽別人擔，借刀殺人，自不沾手，表面裝可憐，受迫害， 其實她是扮豬吃老虎，吃乾抹淨，翻臉不認人。 娼婦的所謂愛情哲學是花時間做菜，不如花時間做愛，祇許我玩人，不許人玩我，她懂得挑逗傻男人，這樣才能愛得輕鬆又愜意。 記得那時王彬街十二猛人，就是打手。在街中橫衝直撞，無人敢阻。其中一猛往港亦是豔遇一位風塵女娘，兩人纏綿，女強求此猛人帶她來菲 遭他佯拒，旋即服藥企圖訛詐自殺，表示非他不愛，她被送醫院急救無礙，並答應她所求。 我傾心聞其陳述，立即答以此女使詐，惜他不了解服藥劑量輕是不 死人，嚎啕大哭才見真情。擅自攜女來菲，越一個月，女劇烈吵鬧堅決急 欲回港。不久，此猛人發現她在菲另結新歡，別人申請替她擔保讓她舊地 重遊。此人平時竟是稱兄道弟好朋友，人心不足蛇吞象。 飽暖思淫慾，再說這個紈絝不餓死的男人，空若趙子龍一身都是膽， 卻不懂關雲長刮骨療傷，動輒入寶山，竄慾洞。他不瞭解這類女人是前門 入虎，後門進狼，長安雖好不是久戀之地，弄得身敗名裂，命歸黃泉空遺 恨。 他家有賢妻，姿色亦是天生麗質，是個賢內助，自願當其失德夫婿 成功的墊腳石。無奈家花不如野花香。我因此訪問她數次，一個米糠之妻 遭下堂，一個知書達禮的好女人。 他是一個得魚忘筌，直把杭州作汴州之人，身在蘭芝之室，久而不 知其香，反趨鮑魚之肆，卻不聞其臭，真是弱水三千里，沒有一個祇取一 瓢飲之人。 這個單身隻影，招蜂引蝶的風塵女也是值得憐憫，她到底是替人受難？李代桃僵或是移屍架禍？祇有她自己才能明白，最終被遣配出境，此 案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二對耐人尋味的男女主角，女是娘子漢，男是小丈夫，自作孽的 人必自食其果，牡丹花下死，自古皆然，不能尤人。 一年不到就被調派採訪市政府，市政廰，檢察署及法庭，採訪這些 機構非常輕鬆愜意，沒有壓力，每天走訪一回，不怕漏遺新聞。祇有每天 午間在市長會客室稍事休息，等待市長招開記者會，有新聞寫新聞，沒新 聞開弓不射箭，大家一哄而散。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八】 “良將不因怕死而逃命，記者不因活命而失節” 洪文   忙裡偷閒，我們一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偶爾會三五成群拜訪喜好詭辯， 性情豪邁市議員，從瞬息萬變的政客，朝論夕改，權術運用，乃至風花雪 月，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真是鍛鍊三寸之舌好機會，培養好記者的好場所。 一年東，半載西，六個月後，我又被派採訪國防部與三軍參謀總部， 這機構設新聞局，專責發佈新聞稿，故採訪工作常收輕鬆易舉，駕輕就熟， 得心應手之效。 最令我興致勃勃是每年一次，被邀隨軍搭菲軍艦乘風破浪遠赴由美國 主導的軍事實彈演習的東協七國，入出國境不須通過移民局證照查驗，自由 入出，真是白雲悠悠， 安靜閒在，艦上過著紀律嚴格的軍人生活。一人一 餐盤依序排隊，接踵等待發放菜餚，往指定膳廳用餐。晚上一人一布床在艦 上甲板排列就寢，九點熄燈，早上六點 捲被起床，另有一番趣味。 搭美軍單螺旋槳四座位偵察機，包括二位正副駕駛，二位客座，記者 被脅迫必須先立生死狀，即偵察機不幸失事，摔死不賠，願者上勾，無異陷 人於死地。那時我是孤家寡人，一無眷屬包袱，二責忠職守任務，我以磨杵 成針的毅力立此生死狀，記者真無奈得把寶貴生命冒險賭上。美國每每自詡 是捍衛人道主義的國家，一向斥責他國沒有人道，卻實際不知自己面長，比 馬猶甚。 美軍旗艦甲板上炮聲隆隆，震耳欲聾，正甲板下招開記者會。記者一 聞炮聲急如熱鍋上螞蟻，惶惶不安，艦長見狀急發棉絲塞耳，記者還是驚慌 失措。艦長目睹即以調 侃口吻譏諷：「良將不會因怕死而逃命，如此妄自菲 薄，焉能打仗」，我們一聽亦不示弱，立即棄掉塞棉，還以顏色：「記者不 會因活命而失節」，甲板上炮響依 然，記者會照開不誤。 艦長講述其軍隊擅於「武勝」，其武器新穎、新奇、新式脫俗，常以 寡擊眾，用兵如神，攻無不克；亦即用兵貴勝，貴速，不貴久，由此反映艦 長是不盡知用兵之害，才以武屈人。孫子兵法也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 策，戰爭為下策」，不戰就能迫使敵人屈服便是最高典範的將領。 記者乘坐一架海軍運輸機在空中環繞巡迴俯瞰，遠眺東協各國艦隻炮 火皆朝向同一目標；山巔山腰，猛烈射擊，戰機低飛投彈轟炸，經一番炮擊 炸毀，目標頓然淪為禿 山、焦土、寸草不留。須臾偵察機低飛盤旋偵察可乘 之隙，瞭解目標戰地是否埋伏敵兵，伺機偷襲，如無異狀，偵察機上發出進 攻訊號，驅逐艦放下運戴鐵甲車的登 陸艇為先鋒，掩護海軍陸戰隊尾隨為先 頭部隊，以先發制人登陸，建立灘頭堡，接踵百萬雄師長驅直進，官兵頭盔 插草籐，佈陣掎角，內外夾攻，示敵以假象，不露自己的真象，蝸行牛步， 以犁庭掃穴，攻城略地，這是此次演習的戰略。 美軍貫用戰略一是借刀殺人「如韓戰挾聯合國軍攻打北韓；二是趁火 打劫，掠奪伊拉克的油田；三是順手牽羊，侵吞石油；四是走為上策，此策 發揮得淋漓盡致，韓戰與越戰的敗北最為典型，就是一走了之。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九】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洪文   回到報館，張總編輯索稿頻頻，多多益善，花絮稿件一多，編輯的 筆就不秃了。 見一落葉而知歲之將暮，時光過得真快，一年猶如一彈指，轉眼溫 馨臘月又將來臨。 吳社長指派我主持華僑養老院募集善款，分享養老院老人，我撰寫 一篇總編輯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為題刊登首版。 午後一時發報，下午四時後，僑社善捐接踵湧入，報館同人皆雀躍高跳， 高興萬分。 翌日早上八點，社長親臨編輯部讚不絕口，勉勵同人，再接再厲， 繼續努力。我每日一短文，一簡訊。短文旨在勸人兼善天下，推己及人， 這是天下之大韪，簡訊是報告當天收集善款數額及累計情形。 華僑善舉公所配合按人平均分發善款，老人皆大歡喜，也是第一次 歡度一個快樂的聖誕。 華僑養老院聖誕募捐之舉在軍政統治時期，因封閉報館，停止續辦，經數年後，聯合報首先復刊，乃繼續舉辦華僑養老院聖誕募捐運動，後繼 有人迄今猶旺，令人欣慰。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元月初旬，一個年愈古稀華僑老人莅臨報館，指名道姓要見我，經他自我介紹，始知是華僑養老院一老人，白髮蒼蒼， 鬚眉交白，滿面皺紋，愁眉苦臉，孤苦伶仃，傾吐懷念故土，渴望「葉落 歸根」。我深深体味這句諺語的寓意，葉從樹根生，凋萎還是回歸樹根， 不是處處黃土可埋人。 他的傾訴使我心情激動，念及胡馬依北風，狐死必首丘；狐狸臨死， 頭必朝牠出生的山丘，畜生尚且如此，何況人呼！他不外缺回國盤川，別 無他圖，幾經思考，惜老恤老是人之天責，成人之美無旁貸。祇怕一文錢 難倒英雄漢，開口求人不雅，撰文求人易。翌日我勉力而為，撰寫一篇短 文刊登，傳播這個動人心魄，感人肺腑的老人傾訴，喚人捐助旅費讓他如 願。 人之為善，百善而不足，僑界仁人善士不少，祇二天捐獻，足足讓 他骨肉團圓，故鄉黃土可埋人，讓他將來含笑地下。我不是畫花會飄香， 而是君子之德風。 三星期後，不料養老院老人三五成群比肩接踵而至，目標一致，比 照幫忙。我本以偶而為之的心態助人，誰料弄巧成絀，眼見不為不成，不 能揀佛燒香，厚此薄彼。我先提出聲明，至此為止，下不為例。在無可奈 何下，人說用箭當用長，因此我故技重演，仍舊撰文呼喚善人捐輸盤纏， 前後四天，功成身退，屈指一算共九位回歸故國，如願越鳥巢南技，由此 觀之，人情非薄似秋雲，世事非短如春夢，人世間充滿溫馨厚意，心善如 玉，令人難忘。 助人最樂，為善是福，冥冥之中必有恩澤，我因此娶名門閨秀為妻， 賢慧淑女為伴，助我事業成功，兒孫滿堂，這是上天餘蔭賜福。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十】 “愈戰愈敗掩人耳目，偷樑換柱時遷再世” 洪文 新閩日報社長非常重視一個領袖僑團召開全菲代表大會，除原採訪僑團消息的記者 主採外，再派我加入協助收集大會的新聞。 大會開幕第一天，秘書長分發大會議事規則及程序手冊，我在該手冊中發現其中斑斑 瑕疵。如「開會時候，出席代表相繼退席至剩一半，主席團勸告代表留席 ，設若代表不听勸 告，接踵繼續退席，大會決議仍然有效。」全屬 「天方夜譚」，瞞天過海，看來是天衣無縫 ，其實大謬不然。這則的主旨是要代表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狡詐手段， 以凑暗渡陳倉之 效。這開會規則乍看平實，其實洩出馬腳，戴假乳罩，不幸惡化為乳癌。 我以如履薄冰的善 意將其沿釋「設若出席會議代表不听主席團勸告，繼續退席至剩三，五人，大會决議仍然有 效」，翌日此文一出，代表譁然，不齒所為。偷樑換柱，不愧神偷時遷再世。 秘書處蝦兵蟹將不識人間羞恥事，竟如突破蜂窩，傾巢而出，蛙鳴蟬叫。他們不以我的 文章發難，改以主採大會新聞記者撰寫一篇大會花絮，鼓動大會抵制報館。既己知是失晨之雞 ，東窗事發，智者必努力設法補救，使其更鳴，不是以湯止沸。這個哲理即使愚者亦明，去其 火沸則止，只是稍稍解釋，便風平浪靜，此是輕而易舉明智解決之道，無奈一隅之見。 小學公民課本清楚寫明「開會期間，出席會議代表如少於半數，主席應立即宣佈休會， 直至出席代表回流超過半數，方得復會」，一目了然。此章反證彼等之謬，既逸出常規，真令 識者好氣又好笑。秘書處爪牙走卒還死要魚目混珠，卻不懂明修棧道 之法，真是人無愚於此 輩之愚。 大會秘書長是一位外省華文中學的校長，亦是這個領袖僑團原秘書長。一個讀書人，書 讀破萬卷，又是謙謙君子，本應是非清楚，浩氣凜然。不幸為五斗米折腰，仰人鼻息，他形相 雖善，     而心術不善，無疑為小人也。 他後因樹倒猢猻散，移居海外，客死他鄉。 這個領袖僑團當時很不得僑心，零售菲化案與勞工菲化案就在這期間接踵被通過實施， 僑社處處風聲鶴唳，膽戰心驚，心不安，神不定，華僑一時謀生困難，生活     無着，僑怨沸騰 ，怒聲四起。為安撫僑心，這個領袖僑團乃以「愈敗愈戰，愈戰愈敗」宣傳口訣傳播僑社，逃 避口誅筆伐，掩飾黔驢技窮，技止此耳。 秘書處幫凶嘍囉掀風播浪，鼓動煽惑，亂人耳目，以一刀三刃脅迫：報館撰文否定自 己文章、否則以大會名譽抵制報館、又暗中請我祖輩族長洪采年先生出面勸我息事寧人。洪 族長說君子不畏虎     ，獨畏讒夫之口，他雖不齒此輩所為，然佛心為懷，諭我不要再生枝節， 鋼刀銳利口易傷，勸我專心回大學修業。他說三更燈火五更雞，以我的年紀，正是讀書時； 祇要青山不老，綠水長存」，他暗示 辭職是不亢不卑最佳途徑，以表示不屑與彼輩為伍，取…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十一】 “愚者如豬八戒吃人參果，賢者犹人食筍而去其籜” 洪文   好花處處香。瑜本無瑕；瑕亦不掩瑜。我失業不愈半月，當時大中華日報社長，國民黨 駐菲總支部書記長柯先生遣其誼子，大中華日報採訪主任施先生以採訪菲外交部職務面邀加入 報館採訪團隊。施先生雖非同人同門；卻是同行同業，又聞柯先生一沐三握髮，禮賢下士，我 所以一口答應施君面聘，加入大中華日報服務。並報備新閩日報吳社長。 我不是畫虎能嘯，必定山高遮不住太陽，牡丹綠葉不失其豔。我依然於報界大手大腳走 天下，東隅失業，桑榆收之，吳社長拍手叫好，額手稱慶。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橫筆馬上行。大中華日報是早報，晚上七點上班寫稿。我是大學 亱校工讀生，晚上八點半放學，偶至九點半，又在學期中途，不能換班，尚幸施總編輯網開一 面，對我上班時間不聞不問，兼本島編輯的施採訪主任暗中助我一臂之力，讓我稍遲交稿，方 得如願。 菲外交部是禮儀之家，由當時副總統牙西亞兼任部長。他是詩人，被冠為詩人部長，待人 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所以人緣極佳。 他經常午後開記者會，有事談事，無事閒敍。如遇必須隱瞞的國際事務，他必先說：「可 說不可寫」，然後全盤托出。外交部記者都是君子，不會使詐，故大家和睦相處。 每年臘月，外交部貫例在高級大飯店舉辦聖誕歡宴會，邀宴世界各國駐菲大使、報館社長 、外交部記者、我也被邀之列。會場堂皇嚴肅，氣勢闊大，高雅亮麗，即使國宴或有遜色。 大使服飾多是外交禮服，令人賞心悅目的儀表，雅致的談吐，高尚的品性，体現個人的修 養風度。大使個個面露微笑，不發出明顯的笑聲，因為好印象是從見面開始，大使互相介紹是 由近而遠，由內而外，雙唇開合適度，不露牙齒，沒有一個反其道而行。 見微知著；我觀察到大使交換名片也選擇適當時間，鄭重其事的起身站立走上前去，用 雙手或右手將名片正面递交對方，由近而遠，由尊而卑，先后次序，沒人用跳躍式或左手递交。 職業外交官握手禮儀的力度過輕或過重都是失禮；握手適度是二斤左右，以一至三秒為宜，搖 動亦限二至三次，雙方站立距離一米左右，這是標準外交禮節的規範。 大使間交談都是全神貫注，目注對方傾听，沒有東張西望的舉動，不然，於外交禮儀則 是不雅，表示心不在焉。專職外交官除表情認真外，還配合動作，意在內而使之外顯，回應一 般都用外交口訣。 身經百戰，談判高手的外交官多採用「設問句」，罕用「祈使句」，「先肯定」「後否 定」策略，「設問句」讓人感覺在磋商問題，「祈使句」被誤解在發號施令。「先肯定」是問 題分歧時先肯定對方合理部份；繼則引申自己更合理突破點「否定」對方，留有餘地回旋，求 大同，存小異。   歡宴會由外交部長致歡迎詞後，宣佈佳賓開始用餐。 西餐不同的菜餚，搭配不同的酒醇。用不同酒杯，喝不同的酒，杯子排放在用餐者右上方。有白酒，葡萄酒；白酒用喝，葡萄酒用品，不能顛倒。左面包，右水杯，左拿义，右提刀 。喝湯時沒有一個大使發出聲音，用匙都是一致從內向外舀。 職業外交官都是本科畢業，受專業外交禮儀訓練，口語字字珠璣，句句優美，令人悅耳神怡。從宴會開始至結束，沒有聞及一句脏話，黑話，葷話，怪話 或氣話。大使似君子坦蕩蕩，祇要聞其聲，再料其人，必是文思泉湧，語勢浩瀚，猶如吐納珠 玉之韻，聲力獨掃千軍之勢。 如此罕有場合，一生能有幾回遇，記者萬幸躬逢其盛，賢者猶食筍而去其籜，多多思索學習；愚者如豬八戒吃人參果，全不知滋味。故此亦一賢愚，彼亦一賢愚，同一事物，標準難衡量，就有不同的是非。    

  我的記者生涯【十四之十二】 “總統作詩煙引子，李白斗酒詩百篇” 洪文   副總統牙西亞兼任外交部長不足二年，因麥獅獅總統座機自宿務機場起飛撞山，不幸遇難而升任正總統，初任總統百事待舉，日夜忙碌，疲於奔命。 報館亦因人事因素隨牙西亞總統上任將我調往總統府採訪，主要是總統兼任外交部長時與記者幾乎天天見面的人際關係使然。 每每招開記者會，初任總統牙西亞猶任外交部長一樣，事必躬親，宣示政策及人事安排，所以記者與總統經常於電視螢幕同時出現是家常便飯，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沒有什麼值得驚奇。 總統矌觀世界名人治國語錄，特別借鏡美國歷任總統的治事風格，深 涉中國老子一句名言經典：「治大國，如烹小鮮」流傳至今，依然膾炙人口 。其真諦是煮出小魚的原味、真味，不因事小而不為。好像美國水門事件， 總統尼克森「水門案」下台，就是說謊，文明國家是犯天條，因小失大；墨 子製兵器而止干戈，就是現代家喻戶曉的「以戰止戰」，這樣就不會發生戰爭，物極必反。所以治國該剛則剛，該柔操柔，祇要真正為人民創造幸福， 是不畏反對。 美國現任總統歐巴馬在重要場合演講中，經常提起民主黨歷任總統的 光榮事蹟，喚醒百姓重溫偉人豐功事業；如傑克遜寫獨立宣言、羅斯福領導 美國對抗法西斯、甘迺迪總統用年輕活力振奮人心。這些精闢演講內涵寓意 ，無一不是以一國之君借鏡治國的寶典方針。牙西亞總統深諳此中哲學，以 他的卓越才學，當然不會輕易捨本逐末，揀芝麻丟西瓜，他貫於取精用宏。 總統深深瞭解一句話說得成功；大者能夠收服全國民心、小者可以打 贏一場反敗為勝的策略戰。故說對一句話，往往更能深入人心。用對一個人 ，更能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他對當時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領袖金恩博士的「我的夢」；喊響非裔黑 人爭取從政，四十五年後，美國現任黑人總統歐巴馬終見入主白宮，更是刻骨銘心。 美國前總統甘迺迪也留下一句歷史經典，膾炙人口的「我是柏林人」，這是他走訪西德發表演說，無法激起听眾熱烈回應，直至結束前的最後三分鐘轉身向西柏林市長學會這句話，才引曝高潮，征服近五十萬東西德國民眾，這是政壇領袖的罩門。 總統眼睛炯炯有神，震攝群官。他用霹靂手段治國；菩薩心腸按撫百 姓。他說：「安天下，上必先正其身，罕有身正而影斜，上理而下亂」。沒 有腐化僵化，反而謙沖自制，人民津津樂道。 他是一個詩人，嗜好吸煙，李白也是一個詩人，嗜酒如命，自稱「酒 中仙」。牙西亞總統煙癮很深，手不離菸；口不離煙。這是詩引子，一不抽 煙，詩就不改；不改就不工，難於開掘新穎構想，辭采便淪為俗套。煙燻一吸 下肚，就能出口成詩。李白酒一斗詩百篇，若開懷暢飲，更是才思洋溢縱橫， 文辭薀涵深厚，讀之味愈濃。一煙一酒，嗜好互異，各領不同風騷。